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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西vs美國:大豆定價權爭奪戰

    2021-12-25
    摘要:

    隨著南美尤其是巴西大豆成為國際市場的主角,大豆的定價權能否實現從美國向南美的轉移?美國在制度和資本上的布局是未來爭奪中的有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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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美在大豆出口上的你爭我搶,是新季美豆收獲以來需求端的主題。截止11月底,巴西大豆年度出口已經完成了8340萬噸,超越了2018年創下的年度出口紀錄。而從目前港口排船看,12月完成200萬噸以上的出口也并無壓力,即2021年巴西大豆出口有望達到8500萬噸。

    巴西出口的爆發和今年的豐產息息相關,無論是Conab統計的1.37億噸還是USDA給出的1.38億噸,都體現了巴西大豆產量進入了爆發期。產量的提升也使得可供出口數量大大提升,這是至今為止的窗口能超越過往年份全年出口的基礎。在巴西大豆爭奪下,美豆出口受到了嚴重打壓。本市場年度至今美豆銷售只完成了3900萬噸,對比往年來看進度是中等偏低的。

    這引發了一種聲音,即隨著南美尤其是巴西大豆成為國際市場的主角,大豆的定價權能否實現從美國向南美的轉移,目前來看這種想法并不現實。

    雖然巴西大豆產量自2017年就超越美國,但CBOT市場才是大豆最主要的交易和定價平臺。目前大豆的國際貿易均以CBOT大豆價格+產區升貼水的模式進行,而一個不斷被驗證的事實是,CBOT市場價格主要反映的是美豆的供需關系而不是全球的狀況。

    在這種情況下,巴西國內的供需引發的價格波動只能體現在其升貼水報價上。巴西FOB和CBOT價格關系是這一情形的良好注腳,兩者相關程度有限,且CBOT的價格上漲跌更容易引發巴西FOB價格的反向波動。

    巴西大豆對CBOT價格有限的影響,使得巴西產業尋求新的合約定價路徑。

    第一個嘗試是在CBOT市場推出南美大豆專屬合約。2020年9月21號,CME集團推出了南美大豆期貨合約(South American Soybean futures),其標的就是巴西桑托斯港口的大豆FOB價格。

    但是上市之后,CBOT南美大豆期貨合約并不活躍。以12月10日的數據為例,當日全部合約的總成交僅有148手,而最近的4個合約當前持倉在30手-230手不等,與每日持倉成交均是幾十萬級別的CBOT美豆合約形成鮮明對比。合約的不活躍意味著其對南美價格的反應程度刻畫有限,同時南美大豆合約價格也很難對現貨市場產生實質影響。

    在CBOT南美大豆合約的失敗使得巴西開始了新的嘗試。巴西證券交易所運營商B3公司從今年11月29日開始面向巴西農業企業推出巴西大豆期貨合約,該期約參考了桑托斯港出口價格以及標普全球普氏核算的價格(以美元計價)。巴西大豆期貨的看漲期權和看跌期權也在同日上市交易。但是,立足于巴西金融體系下的合約能在全球市場產生多大影響,還是一個未知數。

    總的來說,從目前現狀出發,巴西大豆還未能出與美豆爭奪定價權的能力,市場定價依舊是以美豆為基準。

    但機會也在醞釀當中,大豆作為標準化程度較高的品種,不同地區的大豆在品質上其實并無區別。在商業社會,標準化產品定價基本是由能夠提供最大量的產品/能提供最低價產品的供應方所決定,在這一點上,巴西大豆處于絕對優勢當中。

    巴西在2018年正式成為大豆種植面積第一大國,產量也坐上第一的寶座。近幾年一個明顯趨勢是,美國種植面積已經趨于穩定,在其早已越過劉易斯拐點的情況下,勞動力很難回流農業,影響面積增減的只是不同作物間的競爭。

    與此相對,巴西種植業則仍舊在快速增長期。無論是亞馬遜雨林還是塞拉多草原,跨國農業綜合體的進入保持了對其的快速開發,耕地面積的增長仍有極大潛力。

    資源稟賦的不同使得南美大豆在全球大豆產量中的占比將變得越來越高,同時在大豆的全球貿易中占據越來越重要的地位。與此同時,巴西種植成本也為巴西大豆爭奪定價權提供了優勢。

    相較于美國,南美的大豆種植成本更為低廉。雖然過去幾年巴西大豆單產不及美豆,但近兩年巴西在種植、管理水平上的提高使得其單產水平持平至超越美國。而較低的人力成本和土地價格,都使得成本端南美大豆是更有優勢的一方。

    因此對于大豆這一標準化品種,巴西無論是在供應量還是成本上都更有優勢。從長線發展看,隨著巴西大豆在全球市場占據的份額越來越重,定價權轉移的基礎似乎也將形成。

    然而,簡單的供需關系定價只存在于完全開放自由的市場模型當中,且假設參與競爭的雙方地位相當。現實生活中,農業是每個國家都無法放任自由的產業,而定價權的爭奪比拼的是制度和資本的力量。

    作為國家安全的保障,美國對農業的重視和投入非常高。重視一方面體現在其對農業面面俱到的補貼上,美國政府針對農業有三種補貼方式,包括農業風險保險(ARC)計劃,價格損失保險(PLC)計劃和營銷援助貸款(MAL)計劃,用來補貼生產商播種和收獲期間供需變化而導致的利潤損失。

    重視表現的另一方面,是美國對國外消費市場的開拓。其依靠施壓強行打開墨西哥玉米)市場,摧毀占墨西哥農業產值60%的玉米產業的故事還歷歷在目,這無疑是近代史上西方靠堅船利炮打開新興市場的又一次重演。

    回到大豆產業,美國的制度和資本優勢同樣存在。雖然大豆是一種接近標準化的產品,但差異是可以制造出來的。美國大豆行業長期推行一個概念,即由于巴西大豆的生產涉及到對熱帶雨林等自然資源的破壞,其生產過程顯然是造成了更多的碳排放(森林吸收的碳少了)的,而美國大豆生產產生的碳排放相比之下更少,因此美國大豆是更環保的。這一講法的謬誤在于,相較于南美,美國只是率先完成了從草原叢林到耕地的開發過程,兩者是過去時與現在進行時的區別。但與這一概念配套的環保認證體系,很可能成為未來南北美競爭中的武器。

    資本的力量同樣不容忽視。強大的金融資本力量加持下,美國坐擁最成功的的農產品交易市場。而在現貨領域,美豆的定價體系和貿易體系同樣是完成且成熟的。巴西大豆的種植和貿易體系雖然也在不斷建立和完善,但細究起來,還是以美國資本為主的財團通過農業綜合體的形式為主導進行的。不僅是體系,巴西大豆種植所使用的轉基因種子與配套使用的農藥等也主要是從歐美種業公司進行購買,美國資本對其的滲入是上上下下的。

    因此,雖然巴西依賴土地勞動力等資源稟賦能夠擴大其大豆市場份額,配套的交易場所也在完善,但其他方面的落后并不能通過市場手段進行彌補。只要大豆還是美國主要的農作物品種,美國對其的定價權的控制就不會放松,而美國在制度和資本上的布局是未來爭奪中的有利武器。從這個角度去看,巴西獲得大豆定價權的唯一可能是美國對這一品種的放松,這在近些年可能是難以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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